學有專精，幾乎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。除了收入多寡、是否有趣、未來性大不大，最近幾年還必須多考慮一項因素：這個工作，將來會消失嗎？
「被取代」的意義
「取代」是什麼意思呢？有可能是本來必須由「人」親力親為的，現在不需要了。例如停車場入出場時的登記與繳費、銀行轉帳、洗車。也可能是指「角色」，例如會自動說故事的兒童電子平板書代替了父母親的陪伴、智慧客服系統代替了真人進行線上問答。那麼，什麼樣的工作或角色不容易被取代呢？目前專家的建議是：管理培訓類、或是利用經驗與知識，進行決策、規劃和創意的工作。
那......圍棋呢？
比起西洋棋，圍棋雖然只有黑與白兩種棋子，但卻複雜的太多。因此以前大家都認為，還要數十年，電腦才會真正擊敗人腦。
西洋棋（左）與圍棋（右）複雜性的差異。（圖片來源：Netflix）
AlphaGo 與李世乭的對弈，發生於 2016 年 3 月。這部紀錄片的出現，能讓許多不懂圍棋、或是當時只有稍微看過新聞報導的業外人士（例如我），有更深一步了解的機會。早在這場對弈之前，AlphaGo 先在 2015 年 10 月，以 5：0 全勝的方式擊敗了歐洲圍棋冠軍樊麾，而這是人類史上首次電腦擊敗職業圍棋手的紀錄。公佈結果之後，網路上出現了許多當事人聽了應該會爆炸的聲音。「他待在歐洲太久了」、「他只是個業餘玩家」、「樊麾是很棒的棋手，但跟頂尖的棋手還差得遠」（這是真的，前者是二段，李世乭是九段）。
樊的反應是什麼？他說了兩句很有意思的話：
如果你在你畢生經營的擅長領域上被完敗，你會願意加入對方的團隊嗎？我真是佩服他的樂觀與大氣度。而也由於他的參與，使得 AlphaGo 在與李比賽之前，發現了一個弱點（或漏洞）：如果它遭遇未知的內容，可能會錯亂而輸棋。雖然這個弱點後來由於時間不足因而沒有在比賽前修正，但能合理的推論，因為有了樊的加入，AlphaGo 的棋藝更強了。
從輕視、驚訝、到佩服
不論是輿論、李、甚至是 AlphaGo 團隊，比賽前所有人都認為人類方的贏面比較大，甚至可能會完勝。比賽前的採訪還出現了這句話：
（圖片來源：Netflix）
如果只有看這一張圖，你會覺得喔喔這真是鐵口直斷！可惜這句話是李說的。第一盤棋是李先手，而 AlphaGo 在下第一子（第二手）之前，因為「思考」了超過一分鐘還被韓國主持人取笑：「AlphaGo 連走第一步都要花時間思考！」第 24 手 AlphaGo 用了專門的招數：「刺」。這時主持人開始喔了一聲，說了句「AlphaGo 下棋的方式很像人類」。接著出現的是驚呼：「它『擋』了嗎？它怎敢截斷？不可能啊！」
接著有趣的情況發生了：雖然情勢變複雜，但 AlphaGo 每一步都用了一分鐘左右，跟第一步一樣。而這個節奏，根本不是人類下棋時會有的。下到中途李出現了平常對弈有的習慣：抬頭看對手的臉，散發氣勢或觀察對手。問題是對面只有幫忙擺上旗子的黃士傑博士（他是台灣人！），平常可能有用的眼神就像丟進虛無般，接收不到任何的回應。
然後李世乭認輸了。
新創的棋步
第一場輸掉的記者會上，李還有笑容，因為那也還算符合他事前「四比一」的預測。「剛剛那步棋讓我們質疑 AlphaGo 的棋藝」、「對，但我們必須保持警覺，因為 AlphaGo 高深莫測」從第二場比賽開始，主持人的用詞開始變得不同。
AlphaGo 第二場的第 37 手讓所有在場的人，包括樊，都非常吃驚。樊說：「這是一步很糟的棋。糟透了，但我們不知道為什麼」。AlphaGo 也算出，人類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會走這一步。聽聽專家是怎麼評論的：
這一步棋，讓李足足想了 12 分鐘。這 12 分鐘裡，樊作為賽局的裁判，有了不同的想法：「也許對於人類來說這是個糟糕的決定，但對於 AlphaGo，有何不可（Why not）？」事後來看，這確實是關鍵的一步好棋， AlphaGo 贏了第二場。氣氛變得凝重，記者會上他也不再有笑容。
第三場李改變了下棋風格，但還是輸了。樊這麼評論：「他嘗試硬碰硬，但這不是他的風格。一旦我們改變風格挑戰對手，通常結果都不太妙。」主持人則是這麼說：「我們必須承認，我們現在面對著圍棋史上最強勁的對手。」連三敗的記者會上，李這麼說：
「神回覆」
第四場發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。在「人類會不會完敗啊？」的氣氛中，李下了一步神來之筆，然後 Alphago 下一步顯示：勝率驟降8%。而這是他們對戰以來，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。還記得比賽前樊找到的弱點嗎？「如果它遭遇未知的內容，可能會錯亂而輸棋」。在第四場終於發生了。影片中人們歡聲雷動，就連 AlphaGo 的首席研究員都鬆了一口氣。 人類總算扳回一城。
AlphaGo會在比賽進行中，同時計算之後數十步及各自的發生機率。那個神回覆（第 78 手），發生的機率是萬分之 0.7，與 AlphaGo 在第二場關鍵的第37手差不多。也就是說，兩位都下出了「一般人不會下，且為決勝關鍵的好棋」。
第五場 AlphaGo 贏了，人類代表一勝四敗，結束了這場世紀對決。
AlphaGo會在比賽進行中，同時計算之後數十步及各自的發生機率。那個神回覆（第 78 手），發生的機率是萬分之 0.7，與 AlphaGo 在第二場關鍵的第37手差不多。也就是說，兩位都下出了「一般人不會下，且為決勝關鍵的好棋」。
第五場 AlphaGo 贏了，人類代表一勝四敗，結束了這場世紀對決。
人工智慧的能與不能
圍棋與醫療，都有著不可重複性與不確定性的成分，因此整部片我看了相當有感觸。「下個月就不看診了，因為電腦醫生的治癒率與滿意度比較高」這句話，也許在有生之年我也會親耳聽到。
哪一位人力車伕會先無痛轉型成計程車司機？應該是那一位面對貌似敵人的新事物，願意正向積極瞭解，並且平常就有儲備資源的人（存一筆錢好買新車）。甚至還能更進一步，成立計程車行當老闆。那或許是我們面對人工智慧時正確的因應之道，就如同本片結尾樊說的，「或許它只是想點出人類未曾發現的盲點」。
